我六岁的儿子被判定会危及他人。因为什么?因为一种每个班级的小孩都可能有的缺陷。
数月前,我那正读二年级的儿子参加了野外郊游。当全班同学在停车场集合时,一个新来的小孩加入了他们的队伍。这个小孩的腿戴着金属膝踝足矫正器,走起路来比较困难。孩子们谁也不知道怎么跟他搭话,所以小孩默默的走在队伍边缘。但是我儿子和他似乎很谈得来。当新来的小孩迈着戴着矫正器的脚费劲地上车时,我儿子走过去帮忙,上车后坐在他旁边。一路上,他们都在一起聊天。据老师说,新来的小孩似乎马上变成了车上最快乐的孩子。当你感到孤立和紧张,班上最擅长交际的一个孩子跟你交上朋友,这对自尊心的建立是多么重要啊。
我为我儿子的行为感到自豪。因为他富有同情心。他自己也是个新生,而且过去还因自己的身体缺陷饱受欺凌。在之前的学校,他遭遇了可怕的经历。这种经历可能让他更容易选择报复,而不是给予关爱。不过,孩子在如何对待他人上异常聪明。毕竟,在以前的学校,欺辱他的并不是孩子。而是那些成年人。
我儿子行动上的问题是慢慢出现的----太慢了,以至于起初我们都没意识到。他五岁时走起来还像个三岁小孩。他快乐,爱说话,但是写字、画画、剪纸和粘贴却有些困难,无法在椅子上静静的坐着。喝牛奶也会洒得到处都是。在他原先上的那所小学,幼儿园老师指出过他的这些问题,但学校认为这是小孩子正常的表现,并没有要求额外的照顾。
第二年,他开始在那所学校上小学一年级。2012年11月,他的一年级老师面谈时告诉我们,和其他的小孩相比,我儿子写字简直就是乱涂乱画,无法辨认。他是全班最差的学生。听到这话,我们大吃一惊。字写不好就可能影响到阅读和数学。为什么那位老师没有早点跟我们说这些情况?做数学作业时,我儿子似乎为写不好那些数字而倍感焦虑,以至于都无法考虑问题本身在问什么。而且,很显然,学校并没有安排任何专业治疗来帮助他克服书写问题。
几个月后传来一个更坏的消息(在此要说明,这是个打击不断升级故事)。2013年初,我妻子向学校老师提出面谈,希望能跟进我们儿子的学习进度。我们做了听到坏消息的心理准备,但对老师不得不坦白的现实还是猝不及防。她没有考虑我们对孩子写作、阅读和数学的关心,而是告诉我妻子,假期前的近一个月时间,我们的儿子在课堂上“用不恰当的方式碰触自己”。老师的描述是含糊的。看起来谈论这个问题让她极不舒服。进一步追问下,她解释说,我们的儿子从来没有把手放在裤子里,也从没解开过裤子露出任何私密处。根据其描述,儿子像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有节奏地摇晃,又或在听故事的时候躺在地毯上摇摆。摇摆的时候,他在碰撞自己的腹股沟。恰好我们夫妻俩都是心理学家,这些对儿子行为的描述让我们很担心。首先,六岁的幼童不会做出性冲动的行为。其次,对儿童而言,重复摇晃属于焦虑最典型的表现:这是以身体运动来消除焦虑,自我安抚。它不应该说成是孩子的奇怪举动或者极端的重复行为,而应该立刻施以帮助。但学校并没有提供帮助。老师告诉我们,制止儿子行为不当是父母的责任。
太让人担心了,我和妻子必须采取措施。1月面谈后,我们即刻替儿子安排私人治疗。我们每周带他去接受专业治疗一次,解决他的行动问题,还安排一周一次的心理治疗,帮助他适应课堂压力。治疗行动障碍的专家发现,我们的儿子肌肉明显无力,协调也明显困难。精神治疗师诊断他患了特定的学校焦虑症。他觉得自己在班上就是个笨蛋,因为他甚至不能写出自己的名字。我们把带他去学校,他都会避开教职工,拒绝跟他们打招呼。在教室,他的身体反复晃动,几乎可以肯定是由书写的焦虑引发,是典型的自我慰抚行为。继而,他的肌肉协调问题又影响了摇晃的动作。
在我们忙着为孩子安排治疗的时候,学校却开始单独行动。儿子过去常常参加基督教青年会(YMCA)组织的课外活动,那里的老师对他评价很高。而未经我们许可,学校的某位教职工联系了基督教青年会的工作人员,告诉他们这个孩子的在校情况。那人很显然给儿子的问题贴上了性行为的标签,还推断我们父母可能虐待他。我们还是从组织课外活动的基督教青年会人士口中第一次得知这事。
与此同时,学校的某位教职工在儿子上课时把他带出去,盘问家庭状况。那人明确告诉儿子,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次谈话。直到儿子开始在玩耍时表现出来,我们才知道他已经历过两次私下质询。勿庸置疑,那些有关儿子个人的提问让他心情不好,用他的话说,那些“不可外道”的事给他带来极大痛苦。
事实上,学校用一种偷偷摸摸的奇怪方式求证自己的猜疑,这本身就是个问题。我们疑惑重重。学校的做法就一定是对的吗?儿子的问题?仅属于一种非常不合适宜的故意行为?值得注意的是,除了在学校,没有人告诉过我,儿子有任何奇怪的不当“性”行为。家里也没以有。课外学习中,他的表现良好,大家都说他很讨人喜欢。儿子每周会有多人参加的钢琴课。上课时,他从未有过学校所描述的那种行为。他约其他孩子一起玩,一直很合群,而且待人友好。儿子的行动障碍治疗师和心理咨询师从未发现他有不当行为。学校中,除了成人外,没有人看到过我们六岁的儿子有性激发的行为。我们相信,在看待和理解儿童的残障方面,学校的做法不但轻率,而且侮辱人。就像我说的那样,这是个打击不断升级故事。下一次打击发生于2013年2月28日。老师给我妻子发邮件,安排了一次面谈。临到面谈的最后一刻,我决定和妻子一同前往。我庆幸自己这样做了,因为那次谈话事实上是一场伏击。
那次学校校长来到休息室,领我们去一个房间。进屋才发现,那里已有整个研究小组的人要与我们相见:有学习顾问、老师、保育员、学校辅导员。校长让我们坐下,他告诉我们,我们六岁的儿子在课堂上****。在讲故事的时间,儿子独自坐在椅子或地毯上做出一些反常的行为,那就是****。看到他这样很令人不安,我们父母有责任制止他的行为。校长还告诉我们,她已打电话向“新泽西儿童保护和持续服务组织”汇报情况,请求调查我们的家庭,因为她怀疑我们的儿子可能是******的受害者。